秋-聽說你已來到 曾虛白

2012092812:16


這是國中時代的一篇散文,已經好久了,每年這時候總會再翻來看看。
國中第一屆,國文第一課。青澀年華,懵懂少年。
那年姑姑剛好是國文老師,爸也喚姑姑"秋"。
幾十年,就這樣過去了,精緻小品要忘也很難。
重讀之後,還是很溫馨,依舊回味無窮。




秋,聽說你已來到!

算日子,你也該到了!我已感到你清涼的呼吸,溫暖的撫摩;汗珠兒收了,芭蕉扇藏了,夏布衫換上夾衫,精神上解脫了蒸熱的窒息。

我知道你一定來了,可是你在哪裡? 

我推窗找你,那兒有一些影蹤?眼前的,紅牆上排著黑門;地下,一道石版路;頂上,豆腐乾大小一方天。趿著鞋跟往外尋。平直光亮的柏油路,車兒在中間奔,人在兩旁擠,這是都市中有史以來沒有斷過的水流。我從小見貫,沒有變過,那兒有你?

到底,你在哪裡? 

我到戲場、舞廳中找,我到茶寮、酒肆中尋,各處都擠滿了人頭,可沒有一個知道你。詫異,偌大箇都市,竟不認識我們偉大中莊嚴的秋!我給你叫冤抱屈;只想找你,傾吐我說不盡的眷慕。

可是,你在哪裡? 

我們早就熟稔了的,雖隔離了很久。

那是在農事試驗場中,我第一次認識了你。藤棚下,給你掛上了一串串紫玉的葡萄;池水上,給你捧出了一顆顆圓的蓮房;果林中,蔾頭青了,蘋果紅了;田隴邊,禾穗垂垂,閃耀著金黃的顆粒。

呀!秋,你是生命的象徵,你是成功的凱旋。我要向你膜拜,致我的虔誠。

可是,你在哪裡? 

我們早就熟稔了的,雖隔離了很久。

那是在虞山的頂顛,我又一次認識了你。你給藤蘿掛上了五彩的子;你給草木變換了單調的綠;你灑下金黃,染遍了枝頭、隴畔;你蘸滿朱紅,點綴著蓼汀、楓林。我只見彩染的山河,一團錦繡。

呀!秋,你是色彩的洋溢,你是自然的巧匠。我要像你膜拜,致我的虔誠。

可是,你在哪裡? 

過去的詩人,有幾個認識你?

說你彫殘,你和曾彫殘?誣你悲哀,你何曾悲哀?葉兒落,花兒謝,只是你脫去童衫,露出堅強的肌肉,你正在慶幸成功,載滿了光榮,這樣地喜氣蔥蔥,別說悲哀,一年中不能有在!

呀!秋,我願學你,我願跟蹤。

可是,你在哪裡? 

春光太稺,夏日太濃,只有你,偉大、壯麗,顯出大自然的本相。

生是大自然的靈,色是大自然的形。你貢獻著靈,發揚著形。你來了!瞧,自然在笑,宇宙在跳。生命的活泉,煎熾著色樂的火焰,活躍著青春年少!

誰說悲哀,誰說老大?我要給你反抗。

可是,你在哪裡? 

我抬頭看,絢麗的雲章,陸離光怪,只這裡露出你的一角。

噢,是了!這一座幾何式人造的都市,不是你的窠巢?你來,它不變;你去,它不知;它是死去的自然,毀滅的宇宙。

可憐的此中人,我願你撼醒他們。

可是,你在哪裡? 

時間遺留給我們的,只賸了幻想,可是幻想能填補我們幾點兒空虛!

幻想說:「秋來了,樹頭、隴畔,充滿了生意!」

我們在果攤上拾起一隻爛蘋果。

幻想說;「秋來了,大地、山河,染成了一片錦繡!」

我們在垃圾堆裡撿著一張破樹葉。

我,候著你!這兒不是我的樂土,我要找著你! 



  •   楊教授 於 2023-08-26 01:25 3F
  • 這篇文章是六十年前,我初中一年級國文老師給的一篇文章。我的感覺就是美。海外多年,尋她千百度,終再邂逅。感謝。確是安迪,不老!
  •   Eva Guo 於 2012-10-09 12:51 2F
  • 我小時候讀過這篇散文嗎?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不過真得有意境..
  •   moly 於 2012-09-28 14:33 1F
  • 現在才知道你有寫網誌
    文筆太好了 我得多多跟你學習阿

    祝你中秋節快樂~^^
  • 版主於 2012-09-28 16:43 回覆
    沒寫啥東西呀,只是分享而已,謝謝啦